一年前，我在北京为老瓦拍下了一组照片。
　　一年后，我写下这篇文章，祝贺老瓦脱离苦海，光荣退休。

　　瓦格纳算不算是个好领导

　　事实上，老瓦应该算是个不错的领导。1977年间加入通用，至今已经整整贡献32年。不过老瓦很不幸，在通用汽车10年CEO的历程中，他所面临的问题自始至终都未曾彻底解决。最终才无奈地成了奥巴马砧板上的肉。

        自2000年5月，瓦格纳担任首席执行官起就狠抓效率环节，使通用汽车公司的产量接近本田汽车与丰田汽车公司的产量之和，产品质量也有了大幅提高。他们还重新从竞争对手福特汽车手中夺回了货车业务的领导地位，这一有效的搏击使通用汽车公司获得数十亿美元的收益。2002年美国市场竞争无比激烈，通用汽车的市场份额非但没有下降，反而从28 .1％ 提升到28. 3％ 。

　　2002年，通用汽车公司发展势头强劲，营业利润达到39亿美元，几乎是2001年的两倍；销售额也比2001年同期的1862亿美元高出5％ 。然而收益的增加并不等于财务上的侥幸成功。在20世纪90年代早期的那3年时间里，通用汽车公司亏损300亿美元。瓦格纳与当时的董事长杰克、史密斯通过采取一系列强制性措施，削减成本、裁减冗员、检修老化设备，才把重点放回到基础业务上。

　　接下来，瓦格纳开始与通用公司30年来的管理遗留问题—— 巨大的负担与极小的机动空间做斗争。

　　瓦格纳的前辈们构造了一支庞大的“僚机构”，生产出的小轿车单调沉闷、缺乏竞争力。对通用汽车来说，最坏的事情莫过于支付员工巨额的医疗保险与退休金这两项费用，这些费用是公司在过去利润丰厚时，为平息美国联合汽车工会（UAW ）的意见而同意支付的。桑福德伯恩斯坦公司的分析师说，与日本的汽车公司新建在美国的工厂相比，通用汽车生产线的每台小轿车要多承担1350 美元的养老费。

　　由于这笔巨大的费用，“911 事件”后，瓦格纳宣布把公司所有的重点都放在竞争上。如果像竞争对手福特所采取的策略一样，在美国关闭部分车间、保持少量市场，那么通用汽车公司的汽车产量将会大幅下降，养老金和医疗保险的费用也会迅速扩大—— 由于受到20 世纪90 年代与美国联合汽车工会签订的合同的约束，通用汽车公司不得不在一定年限内按照失业人员工资的70 ％缴纳失业保险金。

　　对此瓦格纳曾无奈地说：“我们有一个巨大的固定费用库．那是专门用于30 年的裁员费和30 年中已增加的医疗保险的费用。”面对这样的状态，瓦格纳亦使出了浑身解数。华尔街评论人士称，瓦格纳不像公司老总，更像一位优秀的教练。

　　瓦格纳非常清楚：他必须保持现金流转，以提留那些费用直到它们的数量开始收缩。同时，他还应该继续改善产品质量、工作效率，产品的设计与品牌的提升。到那时，股票市场的回升力量将不可估量。通用汽车公司每年只有赢利9％ ，才能支撑它的养老金。

　　瓦格纳还打破了通用汽车公司的用人传统，招聘了两名很受尊重的外来人员在公司担任要职—— 罗伯特、卢兹担任产品开发负责人约翰·荻蔓担任副董事长兼财务总监。瓦格纳给他们提供了极大的空间，以便他们更好地处理公司问题。因此，当卢兹于2003年2月上甸在底特律推出了卡迪拉克1 6原型豪华小轿车展览时，瓦格纳安然地在后台坐镇。接着，瓦格纳与新闻记者聊天，而卢兹却忙着在1 6缸车旁举行各种仪式。

　　低调的风格也帮助瓦格纳破除了通用汽车公司的“封地”势力。自从卢兹负责产品开发以后，瓦格纳制订了委员会设计制度，将开发一辆新车所需要的时间从近4年缩短到20个月。过去，通用汽车公司车辆设计的每一个部门都有一个演播室。设计后，先传到市场拓展部，再传到工程部，然后再到制造部。现在，一个委员会就包含了整个程序。每个星期四，卢兹都会与由北美地区总裁加利·高格、总设计师韦恩·彻丽和詹姆土·奎恩组成的团队对车辆的外观进行讨论，再决定由哪个部门进行制造。

　　当然，低调并不是不管不问。虽然卢兹负责车辆设计的日常决策，但是瓦格纳控制最终表决权。他每月都要和那些已经考察过车辆设计的高层执行人员举行一次会议，对他们认为前景不错的车款，就要加紧生产。一位曾负责拉丁美洲运营业务的执行人员理查德·尼罗德说：“格纳使公司内部暗战的现象完全消失了。 ”

　  此外瓦格纳还改造了公司的流水线。经过改造后，通用汽车公司现在已经成为美国最具有生产力的汽车制造商。根据哈博协会的统计，1998年通用汽车公司组装一辆小车平均需要32小时，到2001年只需要26小时。通用汽车公司的车间也更具灵活性—— 7个标准小型货运车车间和运动用车车间都可以在平台上生产任何款式的车辆

    不可否认，现在从通用汽车公司装配线下来的小轿车比以前制造的好得多。2001年，美国《消费报道》向消费者推荐的汽车中有5种是通用汽车公司生产的 2002年．推荐的汽车种类上升到13种，占公司销售总量的41％。在瓦格纳经营的这几年中，通用汽车公司的业绩也在大幅提升。2004年7月21日，通用汽车公司宣布，该公司今年第二季度的盈利比去年同期有较大幅度增加。当年4～6月．通用公司的销售收入比去年同期增长了7 1％ ，达到491亿美元。同期盈利增加48 8％ ，达到13 4亿美元。当年上半年，通用公司盈利为26亿美元，高于前一年同期的24亿美元。

    尽管瓦格纳在治理公司遗留问题中已经取得巨大的成功，但他从不以为然。当有人问瓦格纳能否让通用汽车公司重新取得优势地位时，他告诉人们，1908年威廉·杜兰特是怎样将别克、卡迪拉克、奥兹整合成通用汽车的故事。只不过，杜兰特做的是合同交易，而自己做的是经营管理。

　　那架该死的私人飞机

　　2008年11月18日三大汽车巨头的CEO同全美汽车工人联合会(UAW)的负责人一起在参院银行住房城市委员会的听证会作证，试图求得政府的资金帮助。国会民主党众议员布拉德·舍曼提出一个奇怪的问题：“我想问问在座的3位首席执行官，如果你是乘商业航班飞来这里，请举手。”当然没人举手，因为三大公司的CEO都是乘坐本公司的私人飞机来华盛顿的。

    舍曼继续问：“我想问你们，如果谁打算卖掉你的飞机，坐商业航班飞回去，请举手。”还是没人举手。3大车厂回应说，行政总裁出差乘私人飞机是依照标准程序，三大公司制度中有关要求是基于安全理由。

    舍曼于是愤怒地说：“记录下来：没人举手。”就是这个问题，让三大争取金融援助的努力泡了汤。

　　当时奥巴马也严厉批评乘坐私人飞机来求援的汽车三巨头，“纳税人不能给拒绝变革的汽车企业更多援助。”奥巴马说：“让我吃惊的是，他们来到国会时，没有准备好一份成熟的计划，我认为企业应该给我们一份明确的计划，说明他们要求的金额具体用处。”奥巴马甚至明确要求瓦格纳下台。
     
　　似乎瓦格纳与奥巴马的梁子就此结下了。

　　其实倒台的声音在2005年就已经出现。2005年11月，美联社报道，已有投资者要求瓦格纳下课走人。不过分析人士称瓦格纳非泛泛之辈，他是一位意志顽强的竞争者，有强烈的求胜欲望，希望把通用带出泥潭。他的雄心壮志只是被一系列不期然的事件打断。

　　当时业内分析：通用欧洲区总裁韩德胜、有“底特律产品恺撒”之称的产品总经理罗伯特·卢茨以及首席财务官约翰·迪瓦恩都可能成为出色的CEO。如果通用董事会希望吸取外部新鲜血液，扭转日产汽车业务有功的法籍CEO卡洛斯·戈恩则是不错的人选。但是瓦格纳说：“如果我不认为自己是最合适的人，我早就不干这份差事了。”

　　2006年7月投资家柯克里安购买了通用9％的股份，试图推动通用与雷诺——日产的合作，瓦格纳一直不愿同雷诺和日产汽车商谈此事。三方联盟可能意味著瓦格纳的离职，而由戈恩来统一经营这三家企业。在科克里安的推动下，戈恩曾经与瓦格纳多次会谈，会谈的前一天，戈恩曾通过海外媒体昭告天下，其无意入主通用。戈恩表示日产愿意购买通用10%的股份，另有10%的股份由雷诺收购。最后关头，瓦格纳耍了一个花招：他认为，由于联盟让雷诺和日产获得了大量的好处，因此这两家公司应该向通用支付数十亿美元的“平衡补偿金”。这一举动令谈判告吹。

　　时隔三年后，倔强的老瓦为了通用的未来最终做出了妥协。2008年11月，瓦格纳暗示如果政府同意救助该公司的条件之一是让他辞职的话，他会这么做。当时美国当选总统奥巴马则明确表示，如果车企要接受救助，高管必须做出调整，暗示瓦格纳应该引咎辞职。美国国会参议院银行委员会主席多德更是明确表态，通用汽车公司要得到政府紧急贷款援助，其首席执行官瓦格纳应该下台。

　　同年12月18日，白宫发言人佩里诺在面对媒体提问时表示，美国政府正在考虑将“有序破产”作为汽车制造商的选择之一。通用汽车CEO瓦格纳反复强调说，申请破产保护并非公司的战略性选择，通用申请破产可能带来连锁反应，最终让通用无法重组。今年2月26日晚，底特律传来的消息让世界震惊：通用汽车2008财年巨亏309亿美元。在金融危机面前，瓦格纳不得不把“破产”作为最后一个筹码，与政府、汽车工会进行艰难博弈，而瓦格纳面临的辞职压力也越来越大。美国政府希望通用能够彻底改组，生存下来，但是瓦格纳显然在保存通用的同时希望也保住自己的宝座，但是2008年通用巨亏的消息传出后，给了瓦格纳最后的一击。
　
　　美国人也玩“杀鸡给猴看”

　　瓦格纳辞职了。虽然他熬过了布什政府，但是在奥巴马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强烈攻势下，老瓦别无选择。否则，通用便将失去最后一笔救济金。

　　正是砍掉瓦格纳后，奥巴马即刻宣布新的汽车业拯救措施。汽车业巨头通用和克莱斯勒公司此前已获政府174亿美元贷款援助，通用随后又提出追加166亿美元贷款要求，克莱斯勒则要求追加50亿美元贷款。奥巴马和白宫官员多次表示，在推行新援助措施前，政府将要求包括管理层在内的相关各方付出 “牺牲”，同时对公司架构实施必要变革与重组。很不幸，瓦格纳成了美国政府救市的第一个牺牲品。  

　　当然，瓦格纳也只有感叹自己的不幸，怪也只能怪手持股份太多，薪水太高，即将瘦死的通用养不起他。但对于瓦格纳来说，在他担任通用CEO的几年中，他的报酬总额在逐年上升，2005年是550万美元，2006年升至1020万美元，而去年这个数字是1570万美元，看起来似乎有点讽刺意味——公司业绩越差，领导人赚到的反而越多了。美政府欲救市，不得不从三大巨头的CEO们身上割肉，CEO们的报酬实在有些过高。去年一年仅用来支付三大CEO的薪水就用掉了2800万美元。这也就成了瓦格纳被砍的另一大理由。

　　寄语老瓦

　　不过现在看来，老瓦你应该得到些许安慰。因为这家身为20世纪美国象征的企业至少不会在你任内宣布破产了，你也可以带着2100万美金开始自己的退休生活，当然如果你想就此退休的话。

　　试想一下，退休（或者说是赋闲）在家的你会学许三多再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呢？你可以去中国旅旅游，比如看看比较大的城市铁岭或其它什么地方；当然你也可以写本书，书名就叫《我与奥巴马不得不说的事》；更可以去吉利、奇瑞做做顾问，讲讲课；还可以……；反正五十多岁，不算太老，生活才刚刚开始。

　　再见了，瓦格纳！路正长，别太忙，明早自会出太阳。

     引自《深圳汽车大世界网》 作者：张思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