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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城端晚关东情” 侧记 (3) --- “神秘嘉宾”发布时间： 2007-05-24 09:19:32.0
- 自三月份开始筹划"端晚"那天起，就有个难题始终困扰著老黄：晚会的那位"神秘嘉宾"请谁呢？名气小些的只怕是压不住阵脚，难以产生预期的轰动效应，大的吧咱又搭不上话，小孟瞅老黄整天眉毛皱得象麻绳，"人比黄花瘦"，替他闹心，也着急上火，四月十号这一天，祥东小眼珠搁镜片后骨碌一转，猛一拍大腿："老黄，走，领你去找个银，他认识巩俐!" 起小不喜学医，然母命难违，上学时经常翻墙入山东艺术学院偷师学艺，获益匪浅，此是后话，且按下不表，却说巩俐那年没考中山艺，搁家待业呢，暑期逮俺山医校园八号楼前绿化地当间儿的老枫树下摆一"待业青年书摊"，专卖期刊杂志，一日，"饭后百步走"，踱过去，只一瞥，魂都没了，惊为天人，那种清纯脱俗的美丽，那股天然雕饰的青春，直逼人面，(伟哉，老谋子！眼光之毒, 识人之能，几与老夫比肩也) 遂故意套近乎，问有《新英汉》没，答说没有，明个下矮儿来取 (QIU) ，嘿！ "人约黄昏后" 捏。翌日，西服从箱子底找出来换上，收拾利利整整地，早等著去了，本寻思躲人群里偷蔫多瞅她两眼没曾想人一眼就逮人群里把我认出，也不搭话，伸手从身后那黄绿色帆布包里掏出那本我要的字典，递过来，我忙从上衣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捻出那张事先挑选的嘎嘎新的十元大钞，递上。她擦把汗，冲我呲虎牙一笑，(当时骨头都酥了，that’swhy以后专攻骨科)又去招揽别的生意，本核计涎啦啦地再搭讪几句，看人家正忙，只好躲树后远远望着，天晚了，顾客渐渐散去，见一位年长些的眼镜青年，相貌接近，知其哥也，白衬衫外扎腰，推一辆自行车来接巩俐回家，略问两句，她就手提帆布包，跨上后座渐行远去，此后每天如此，从未听到过文学作品此类场景中用滥了的那串“阵阵银铃般的笑声”，想是当年巩俐高考落榜，心意落没吧。太阳落山了，夕阳把校园映得通红，把我那二十郎当岁的脸儿映得更红，我那令人心悸的单相思啊。。。。。。如此日复一日，俺是每天必到，今天一本《读者文摘》，明日一份《小说月报》，皆为一近芳泽，直至"天凉好个秋"，人家不来出摊而终。艳遇佳话晤的没传出，看闲篇练就的作文水平倒是突飞猛进起来,文学爱好也是那时养下的。第二年，早吧早地把清晨跑步改为傍晚太极，"前度刘郎今又来"，踅摸到去年书摊旧址，书包一扔，二目且闭，气沉丹田，以柔克刚，棉里藏针，用气不用力，四两拨千斤。一套完整的陈氏二十四式下来，不见动静，且收势还原，吐气如兰："咋整的，休让洒家望穿秋水，想断柔肠哇哇呔！"如此"守株待兔",经月经年，屡败屡战，直至毕业，免不了也拾起老刘家的牙惠，吟他那两句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借以排谴自己心中的郁闷。。。毕业后几年，看过《红高粱》，"就是她！",待找来影视杂志一读，可不怎的，第二年人早中戏上学去了，二年级就被老谋子慧眼识美女，挑进剧组，从此一炮而红，黄金组合(高粱地野合？)后，更是一发而不可收，得了金熊入嘎拿，一路打进荷里活，掰了老张嫁老黄，而今半老一徐娘，唉，美人迟暮，不看为好，省得毁了珍藏在俺心目中的那一方圣坛。话说回来，当晚回得宿舍，恰室友们晚自习未归，窃喜，连忙搁桌上铺张《齐鲁晚报》，在字典扉页上用那杆平日里舍不得用的铱金笔，端端正正地写上：“一九八一年九月二十一日购于山医校园青年书摊”，又用牛皮纸把书皮精心包上，还加了角，遍寻那棵老枫树下，得两片并蒂新叶，夹入。那本《新英汉》此后随我南征北战，斩将縻旗，每当寒窗孤灯，夜深欲眠，手抚此卷，追忆佳人，倦意顿消，干劲倍增，比起那春秋战国时的老苏和小张，用吊脖子扎大腿的办法好使多了，其后考研考托考雅思，过了四级过六级，奋勇拿下纪阿姨(GRE)，乃至追随我负笈海外，打勒脖 (labour)工，念屁挨著地 (Ph.D), 客居牛腰(New York)，迁至黎明屯(Leaminton)，申请入学，申请资助，申请工作，哪一项离得了它？又哪一次不是攻城掠地，势如破竹，那叫一个“好使”哇。现如今这本“功劳簿”，静静地躺在书架一角，似乎还在讲述著当年的《少年维特之烦恼》，牛皮纸早已脱落，书页也已泛黄，间或还沾著菜叶饭粒酱油汤，只有那书当间儿的两只连蒂枫叶，历久弥新，果然是老树上的新叶啊。。。真是无巧不成书哇，工作几年后，记得有一年冬天特别冷，晨会交班时，同事们纷纷议论："巩俐的娘‘老慢支’又犯了，合并肺心病从急诊室转进来了，住普通病房303室1床"。老太太吸着氧气，慈眉善目，就是爱唠叨，查房时她话匣子一打开，总爱讲她和丈夫在沈阳"辽艺"的那段辉煌岁月，医护人员们都插不上嘴，待回到医护办公室，郝筱明主任脸上就明显有些挂不住："那谁，平时你一贯颇受中老年妇女欢迎，这次由你专管303室1床，以后你自个儿单独查房！",这一句话不打紧，老太太每天的龙门阵可就冲我一人摆开啦，一五一十，端的是"待老身话说从头",就讲起跟老公在当时的"辽艺"排话剧《于无声处》，"辽艺"当时的院长是李默然，话剧演得真棒。说起来沈阳的"沈阳音乐学院"还有"鲁迅美术学院"，那更是如数家珍，于是乎我也就手中拈一小本掌握了更多素材。转天又讲沈阳的南湖，北陵，故宫,南站和中山广场，“老北站是张学良时代修的，二层小楼, 灰白色石头墙，绿色门窗。房子样式我已记不清楚了。大致和南站，大帅府(省图书馆)是一个风格。中街和太原街的冷食店，绝了,花生奶油冰果，芝麻酱冰果，往酸梅汤里一泡,哇,美好的回忆呀，老边饺子，还有那李连贵吊炉饼，那时太原街上的圈儿楼还在，还记得顺口溜是：热烈欢迎，土老二进城，一身条绒，先下饭馆，后上联营，钱不花净,誓不出城。秋林公司那条街是冲著中山广场，冲著那毛主席像。知道吗，当时建那塑像，全沈阳市每人捐一块钱哪,这算啥事儿啊，更可恶那极左省政委陈锡联，当时全国每人每月半斤油，他非要上报中央，声称东北盛产大豆，三两就够，气得咱东北老百姓背后直骂他外号"陈三两"，那年月花生油金贵呀，有年大年三十炸萝卜丸子，小俐她哥不小心碰翻油瓶，让我上去给他一耳雷子，全家齐上阵，趴地上用菜刀，汤匙把溅洒一地的油花子撇起来，撇不起来的用纱布吸起来,沉淀过滤后再用，那是过得什么日子啊，过大年了，辽宁省政府开恩，发放年货，每家凭券可领取一盒"大前门"，两条比腰带还窄的带鱼，外加半斤五香疙瘩皮咸菜。。。。。。"大夫啊，老身这慢性支气管炎怕是好不利索了，只有一件心事放不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又识文断字的，本打算招你入赘，可小俐子她，这不，整天跟那老谋子搅在一起，我也管不住，这孩子是报恩呢，人家放着现成的大牌明星不请，启用她这正上大二的学生，唉，不过小俐子还有个表姐，和她同年同月生人，模样长得相仿，辽宁鞍山人，说起来还是你的校友呢，正实习呢，快毕业了，要不哪天给你领来看看？”。我自是点头如捣蒜，这才引出后头那段千里姻缘一线牵的传奇。。。转眼春节到了，老太太一大早查房时情绪特别好，一问才知，女儿要来看她了！年二十九，还真来了，一袭紧身黑衣，高筒靴子，戴副墨镜，拿个大哥大，身后没跟助理，大夫护士们屁颠屁颠地围赶上去，里三层，外三层，又是签名，又是合影，把人家大名星给累够呛，等老太太插空告诉她：”多亏人家这位主管大夫。”她这才转过身来盯把儿看着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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