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私房宴收尾的大件是鱼生,螃蟹和龙虾。
深秋燥重,阴虚火旺,故宜养阴润燥。早又端上来游水鲜活三文鱼一条,冰霜上架着头尾,就这么送将上来,嘴还在咕哒着开合,甩水没有力气甩,微微抽搐,身上洇开一大滩血渍,大家片下嫩红鱼生,辣根芥末调了龟甲万,赶紧吃,吃得快,鱼遭的罪就少,何必千刀万剐,又不是<<水浒传>>里的王婆,“眼角眉梢都是戏,举手投足见心机”的那位 。
薛家蟹,早年间极讲究。据薛姨妈讲古,那蟹,非得农历八月十六子时三刻渤海湾黄河入海口处捕得之肥蟹,早了一刻那蟹便腥,晚了一刻那蟹又老了,入口不化。偏了入海口的蟹子就不能用,没了八百年泥土滋润的灵气如何使得。
“侬窥一窥,阿土生老黄拗造型,伊自称美食家的,切蟹有穿帮镜头,竟先切蟹脚!啥格腔调!”蟹是必须热吃的,热热之时不吃蟹黄蟹膏蟹身,先啃蟹脚蟹钳,不MakeSense。蟹脚掰完了,没有执手,蟹身捧在手心里,像是华老栓的人血馒头,如何下口?吃蟹本是麻烦俗事,更要响应号召反“三俗”, 要吃出和谐雅趣,吃出科学发展观。
也难怪,老黄他,这阵子啊,暴饮暴食有心事,羡慕嫉妒恨,心态失衡,跟法海一样。眼瞅他两三根鼻毛刚毅地翘在外头,像是裹着一团火,天雷勾地火,烈火干柴,都说老房子要是着了,救都救不及啊。薛老师就点化开解他,还是用红楼梦里的疗妒方:左一个梨子右一个梨子,蒸得透烂冒得热气,吃来吃去也就好了。老黄低头只顾吃,红着眼睛连声附和:“趁热的拿来,趁热的吃下,包好!包好! ”
唉,老黄这银,螃蟹这次又吃多了,破腹,起如厕,里急后重,半天才歪斜着出来。他站一会儿,不行,又进厕所去坐着了。最终好歹算完事儿啦,却并不冲水,而是斜倚门框,边系裤腰带边拔紧了喉咙喊:“老阿!老阿阿阿!你解不解?凑一锅冲!”(待续)
(耶律阿保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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